只重新睁眼一回,这些都淡了许多,昔日那种恣意张扬的心境已回不去,穿什么也就变得无所谓了。

    父亲去世后,她一直穿素衣,只进了郇都后,却是不合适了,于是这边的衣橱就被重新打了开来。

    她取出一件绛紫的,还有一件烟蓝的,低头比了比,见穆寒进来,她问他:“咱们下午可能去朱雀大街,哪件好一点?”

    都是款式简洁刺绣精美大方之余隐透华贵的广袖曲裾,绛紫烟蓝,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,丽色动人。只眼下这个丽人打扮过分家常,寝衣外随意披了件斗篷,头发披散有几分凌乱,正皱皱鼻子瞅他。

    穆寒不懂这个,他认真看了看,盯着微蹙眉比较一阵,才说:“这个。”指了指蓝色,他认为这个颜色应更稳重一些。

    这么认真吗?

    韩菀忍不住笑了笑,“好,那就这个!”

    换了一身烟蓝色云纹广袖织锦裙裾,把乌发盘高盘紧,配上镶红宝的钗环,宝石艳红,裙服深蓝,衬得她脖颈脸颊白如初雪,容色端丽,又较平日稍添几分成熟稳重。

    韩菀细细端详,颇满意,转身往正院行去。

    穆寒紧随其后,一直到了正房,平日他会无声退至边上,但今日得了韩菀嘱咐,却是没有,韩菀落座后,他稍退后两步,立在她身后。

    韩仲丘略有所感,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今天人很齐,孙氏,韩菀,韩仲丘,还有堂兄韩晔,四人围坐在方案前商议。

    收拾院舍什么的都是小事,如今最重要是商号。

    “阿爹去世已数月,商号无首,我们还是尽快接掌为好。”韩菀说的这一点,大家都很赞同。

    至于具体的策略,路上其实讨论过不止一回的,很快就定下,除去韩菀和韩仲丘名正言顺掌事以外,另外他们还觉得,应再放两个人进去作分管事。

    一个毫无疑问是堂兄韩晔。

    至于另一个,韩菀提议穆寒。

    她话一出,除去先前已听过的韩仲丘以外,孙氏和韩晔十分诧异,闻声俱抬头望一眼穆寒。

    穆寒肃立在韩菀身后,脊背挺直,主子信重他为他做到这程度,他无论如何亦不会坠主子的脸面。

    孙氏皱了皱眉,穆寒不过一个奴隶,且还是一个她观感一般的奴隶。

    孙氏反应,韩菀早有预料,她劝母亲:“如今我们人少,穆寒天分能耐,父亲都是认可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叔父虽是主家,只曹邑宰他们掌事多年,我们初来乍到只怕未必能事事如臂使指,既然穆寒跟父亲学过,咱们为何不用?”

    人皆有私,韩父在时自然一切都好,可他一去,主家无人,出来掌印的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娘子,就算再添一个韩仲丘,那说到底也是二房人,这些大小管事就未必能如韩父在时一般尽心尽力辅助了。

    当然忠心耿耿的肯定也有,但韩菀初来乍到,她没法精准分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