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柴蓉乘坐的直升机再也看不到了,贺希才重新坐回岩石上,这才觉得自己久立的双脚隐隐发麻。

    贺希从地上捡起书包,拍拍尘土,铺在双腿之间,拉开书包背后的拉链,手伸进去探索了好一会儿,才摸出手机。

    手机是白色的,手机的保护壳也是白色的,上面印着最新版《海贼王》草帽一家,每个成员都笑得没心没肺,还有七武海女帝汉考克。

    汉考克。柴蓉眼睛的形状就像汉考克,但颜色浅一点。淡琥珀色晶莹透亮的桃花眼,一会儿清澈透明,一会儿邪魅诱惑,一会儿又温柔无辜,大,亮,而且有神。

    她的身材和汉考克也像,纤长饱满,胸围可能小点,但比例一模一样,看上去更显清纯。如果不是她那一头短得出格的头发……

    这个女人,为何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美貌,还是说,她把所有的美都留给了那个所谓的欧阳?既然她爱的是欧阳,为什么还要嫁给那什么,靖康?

    贺希将手指放在手机的开机键上,犹豫了半分钟,开机。

    20多个未接来电。都是老席的。

    电话铃突兀地响起。贺希的拇指在绿色按钮那里流连了半秒,终于接通了。

    老席的声音劈头盖脸而来:“希希啊!你去哪里了啊?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声啊!你不会又出走了吧?你会把我吓死的你知道吗?妈妈不是已经答应你去普林斯顿了吗……但你要想本硕连读,妈妈劝你再考虑考虑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贺希漠然地回答道,“到了那边再说吧!我还有事,先挂了。”

    老席在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,贺希已经不想再听。

    他对母亲的声音过敏。每次听完她讲话超过10秒钟,他就会耳鸣。

    多年以来,为了避免被母亲唠叨,他一直努力扮演着乖乖仔的样子。努力学习,强身健体,各门补习班特长班的课程也都一丝不苟超额完成。

    老席总是说,要感谢那一场车祸,把他儿子的脑子撞回到了该有的磁场,要不然,他原先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她都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。

    还能做什么?不过是各种恨铁不成钢的咆哮和怒吼,外加钢铁般的拳头罢了。他早就习惯了。

    久违的耳鸣如约而至。

    贺希双手捂着耳朵,痛苦地等待着耳鸣的结束,并且开始后悔自己今天走得匆忙,没有把耳塞戴上。

    那是一双防水耳塞,天蓝色,细细的硅胶杆子,三层伞状的硅胶帽子,都翻过去的时候,就像均匀排列、渐次变小的三只小碗。

    贺希回想着耳塞到底放在哪里,书架上?电脑旁?还是,放在那个透明的塑料小盒里,随手塞在了某个口袋里?

    不知道。贺希舒了一小口气,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,慢慢走下悬崖。

   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——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。少女的身材瘦长而且单薄,贺希一只手掌就能遮住她的整张脸。

    仔细看那眼眸,那琥珀色晶莹透亮的桃花眼——不是柴蓉又是谁?

    但看年纪,不过13、4岁。下巴比柴蓉也稍微圆润一点,有种婴儿肥的钝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