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绵几场细雨,秋风渭水,落叶满长安。

    经此一劫,宋蕴觉得,偷跑去云乐庵有些行不通。且不说自己这短胳膊短腿加上极差的视力,路上必定危机重重。光是小丫鬟们看她看得如此之紧,这几日她几乎不用自己走路,恐怕她想离开王府都难了。

    “迢迢你看这呆熊心事重重的,不知在想什么,真可爱!”呦呦抱着她像抱一个小婴儿,还跟迢迢不时交流一下撸熊的心得体会。

    “该换我抱了,快给我快给我!”迢迢伸手接过宋蕴,笑着对呦呦说道:“对了,前儿太后赏了些西域进供的干果,你去取了来给九九吃”。

    宋蕴越来越按捺不住小浣熊的天性,嗅觉听觉越来越灵敏,还总喜欢钻人的衣领——比如此刻,她耸动着鼻尖,探向迢迢的衣领。迢迢身上有股十分上头的香味,像扶桑花酿的酒,缥缈又冷冽。

    “小九九你又调皮了”,迢迢怕痒,被她逗得笑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果子来啦”,呦呦笑盈盈地走过来,“咯嘣”一声剥开了一粒巴旦杏,将果仁摊在掌心,送到宋蕴嘴边。

    坚果的浓郁焦香扑鼻而来,宋蕴忙将果仁卷入口中,细嚼慢咽起来。她忍不住吧唧嘴,心想不愧是太后赐的皇家贡品啊!

    突然,宋蕴灵光一闪!

    秦王是温宪太后亲生,素日里必定赏赐不断,即便他无诏不得回京,与汴京那边也应该有不少往来。何不探探他最近有没有差遣去京城的车队,届时她藏进王府的车队里,岂不是万无一失?

    这厢宋蕴吃饱喝足,漂亮姐姐环绕,那厢永兴镖局已炸开了锅。

    话说镖局的一帮镖师将宋蕴的真身抬回了汴京城,京中的善治外伤的大夫不少。昨日,张大夫来给宋蕴的真身换了药,直言伤口愈合得不错,只待她醒来就没事了。镖局的东家,宋蕴的母亲拓跋绮这才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。

    守在女儿的床边,她满目慈爱地轻抚女儿的青丝,今日一早终于等到女儿醒来。可是,女儿两眼无神,不说话也不认人。任拓跋绮如何呼唤,也毫无反应,仿佛活死人一般。

    张大夫再次细细诊断了一番,摇了摇头道:“少东家恐怕患的是失魂症,老朽医术不精,实在无能为力,还请另请高明”。

    “大夫你再仔细诊一诊,蕴儿怎么会得失魂症?”拓跋绮连日来淤积在胸口的浊气终于按压不住,“哇”的吐出一口血。

    在场的镖师吓得魂不守舍,一个个心都沉到了谷底……

    秦王府书房内,宋蕴浑然不知京中发生的一切,她静静趴在陆豫怀的肩上。眯着眼睛想看清他手中的折子与往来信件,生怕错过什么信息。

    “王爷”陆豫怀的心腹随从祁远敲了敲书房门,似有事情禀报。

    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祁远恭敬地抱拳行了个礼,而后肃声道:“王爷,您让属下查的事有消息了。那赵俊杰之女赵淑柔身世的确蹊跷。”

    “果然不出本王所料,你还查到些什么?”陆豫怀放下手中的书卷,正色道。

    “回王爷,赵俊杰早年求娶了前知州大人的女儿傅氏,借老丈人得势。傅大人去世后,他却冷待傅氏至其郁郁而终。另娶了表妹柳氏,有趣的是,那柳氏乙亥年三月嫁给赵俊杰,当年六月便生了赵淑柔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,赵淑柔竟是个奸生女。你继续查下去,赵俊杰区区一个通判,其女竟然能满身价值不菲的珠翠。只要查到一点赵俊杰贪污受贿、鱼肉百姓的证据,立刻上报御史台,将赵家满门流放岭南。”陆豫怀摸了摸肩上的宋蕴,咬牙切齿道。

    没想那位跋扈的富贵小姐竟还有这么一段身世,宋蕴吃了个大瓜,有些兴奋。不过,这位秦王殿下怎么有空管一个小通判的家务事?难道……他是在护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