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直到傍晚,雨才完全停住。

    宝瑜坐在窗前慢悠悠地绣一床被子,采萍进来看见,笑了下:“大夫人,这天阴着呢,您怎么做起这么细致的活来了,担心伤着眼睛,放下给奴婢来做吧。”

    “时间紧,只能赶工了。”宝瑜说着,咬断线头,举给采萍看,“你说这花纹,老夫人能喜欢吗?我上次去明冬院,看见她的被子有一处丝线破了,想着给她换了。”

    采萍愣了好一会,讷讷道:“大夫人,您不是——”

    她想问,您不是想要和离吗?怎么又给老夫人做起针线活来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什么?”宝瑜笑着嗔她一眼,“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。前几天是我心情不好,做了些错事,说了些错话,现在我想通了,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。母亲毕竟是母亲,该孝敬的就要孝敬。”

    宝瑜的视线落在采萍端着的燕窝羹上,轻声问:“谁送来的燕窝?”

    采萍缓过神来,急慌慌答道:“噢,四姑娘送来的,送了半箱子,够吃小半年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难得俏俏这么心细。”宝瑜将被子放下,站起身去妆奁处翻了翻,找出昨日黎子昂送她的那柄孔雀簪子来,交给采萍,“我也没什么钱,买不起贵重的东西送给她,再说了,俏俏或许也不需要。这柄簪子精巧好看,采萍,你待会得了空就送去消夏院,说是我的谢礼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,大夫人,这不是昨个新买的吗?您还很喜欢呢……”采萍迷茫地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了,自从上次大夫人说要和离后,对待老夫人他们的态度就一直不冷不热的。采萍本以为,直到大夫人离开前,都会是这样的,今个怎么又转了性了?

    “你到了四姑娘院子后,和她道个歉,说我前几日冷落了她。”宝瑜没解释什么,只是平静地继续道,“顺路再去一趟三爷的院子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在柜子里翻出了一只漂亮的紫竹算盘,递给采萍,笑盈盈的:“我那天打了他,这个是赔礼,让他不要怪我。”

    采萍愣愣看着宝瑜的眼睛,见她眼神柔和,并不是像在说假话。

    就好像二黄出事那天之前的大夫人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温温柔柔,和和气气。

    采萍把算盘接过来,想了想,又小声问:“那小少爷呢?”

    “你把东西给三爷和四姑娘送去就行了。”宝瑜眼神闪了闪,“宋堰,我亲自去找他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宝瑜抱着二黄去的停秋院,她先去的书房,没见着人,又转去了宋堰的卧房,宋堰还是不在。

    宝瑜垂眼摸了摸二黄的毛,干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,等着他回来。

    足足过了半个时辰,宋堰才姗姗来迟。

    他忙于处理茶庄的生意,还有宋氏粮铺账面上的缺漏。宋堰记得,前世的时候,就是因为粮铺中的一本假账,让宋家几乎蒙受了灭顶之灾。重活一世,他自然不能再让这个纰漏出现。但是账本涉及的线索太多,他忙碌了一整日,也没有理出个头绪。

    宋堰的心情本来不算晴朗,奉文和奉武跟在他的身边,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,直到进了院门后,听到了一声狗叫。